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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如漆,厢房内也没有掌灯,关山月以为色布腾等的不耐烦早就睡下了,苦笑一声便进到而来房间里。
关山月进到房间里却发现这间房内漆黑无比,喊了色布腾几声也没人应,知道他睡觉雷打不动,从怀里掏出火石点燃了从密室回来时剩下的那半根蜡烛。
眯了半天眼睛才适应了蜡烛的光亮,他环顾四周却发现这间屋子并不是一间厢房,而是一间佛堂。桌上的佛像恐怖至极,忽明忽暗的烛光打在佛像的身上吓得他手里的蜡烛差点掉到地上。
这尊佛像一面六臂,红圆三目怒睁,身色黑蓝,遍体发出烈火光焰,狰狞无比。身披一张白象皮,象头朝下,四腿搭在两肩和双腿后。最上右手向上抓着象脚,左手拿三叉戟,中间两只手,右手拿骷髅鼓,左手拿索子,主臂两手拿髑髅碗和月刀。脖子上挂着青蛇、项链,脚脖和手腕上还缠着白蛇,腰间围着虎皮裙,那环绕一圈的腰带竟然是一颗颗的人头。
大半夜冷不丁的看到这么一座狰狞的佛像,吓得关山月连忙双手合十点头哈腰的冲着佛像只念阿咪陀佛,嘴里直说得罪便慌里慌张的倒退出了房间。
他关上房门转身就要走,猛然想起忘了熄灭拉住,再一回头他却发现屋子里一丝光线也没有透出来。他心中又惊又怕以为自己遇到了鬼,愣在门口半天没敢进去。最后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战战兢兢的推开门,却发现桌子上的蜡烛在好好的燃烧着,跟离去的时候并无两样。
他重新入内关上房门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发现原来门窗上贴着的白纸厚的透不出一丝光亮,就连门窗缝隙处也都用石灰堵得严严实实。
想起刚才在另一间佛堂莽古尔泰的举动,关山月敏锐的意识到这个佛堂内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此时以为发现惊天秘密的他再也不觉得佛像可怖,冷静的站在屋里想了一想,这个佛堂跟他刚才去的佛堂最大的区别除了没上锁之外,就是这所佛像并不是汉传佛教的佛像,反而跟他在雍和宫见过的藏传佛教有几分相似。他端着蜡烛靠近佛像,学着莽古尔泰的样子在每一瓣莲花上都仔细的前后左右掰了一遍,却并没有机关铰链的咔咔声想起。
不信邪的关山月发现这个屋子里除了这尊佛像和地上铺着的两座蒲团再无他物。他转念一想以为古怪在这铜胎鎏金的佛像身上,对着佛像磕了三个响头,说了一声得罪便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了起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半个时辰后还真给关山月额在佛像主臂的骷髅碗里里厚厚的香灰中发现了一本被包的严严实实的经书。他接着烛光从头到尾粗略的翻了一遍,发现经书上都是些扭扭曲曲的文字他,上边的字认识他他却一个也不认识他们。想着这东西放藏得这么严实肯定不是普通的东西,便重新包裹好踹在了怀里。
“奶奶个腿的,我还以为发现莽古尔泰的小金库了呢,不过好在捞了一本经书不至于空手而归。”原本以为能发现个宝藏什么的关山月忙活了半天并没有发现朵颜卫急需的金银财宝,一脸失望的他懊恼的用力踢了一下地上用来跪拜的蒲团。
谁知一声闷响传来,那蒲团纹丝不动。
“嗨,邪门了啊。”关山月刚才跪拜的时候觉得这个蒲团软软的,他判断他这一脚足以将这蒲团踢飞。他揉了揉眼睛以为刚才是错觉,不信邪的又用力的踢了几下,岂料那蒲团依旧是纹丝未动。
原本皱着眉头的关山月顿时笑逐颜开,蹲下身来顺时针转动了一下那黄色蒲团,“原来这棉花垫子底下有一个铁铸的圆盘,有戏!”谁曾想他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那充满古怪的黄色蒲团就跟在地上生根了一样,象征性的晃了几下便恢复而来鸳鸯。
“嗨,小爷我还治不了你一个破蒲团?”关山月的脑子多活泛,见顺时针不行当即便试起了逆时针。
这次果然没用关山月使多大力气,一阵嘎吱嘎吱柔顺的机关铰链声想起,一条暗道便出现在了佛桌下,这声音听在他的耳朵里就像仙乐一样悦耳。
他端着蜡烛一脸谨慎的站在佛桌下的暗道口,冲着里边刨了几把供奉的香烛,见里并无机关暗器之类的防御装置,这才小心翼翼的顺着台阶拾级而下。
这条暗道修的极其的深,拐弯直角却特别的少。转了三个弯关山月便觉得眼前逐渐开阔了起来,只是越往前走臭味便越浓。就在他打退堂鼓要退出去的时候,却发现潮湿的墙壁内有一盏油灯,本能性的便把蜡烛伸了过去。
那蜡烛燃着后,一条细若毛发的火线在黑暗中犹如活物一般顺着墙面飞快的游走了起来,只听“噗噗噗噗……”声不绝于耳,一盏盏油灯依次亮了起来,看来其间必有密道相连,点燃最后一盏油灯,那火线便自动灭去。不一会整个密室便灯火通明了起来。
关山月端着手中那快燃尽的蜡烛抬头看着墙面上的油灯惊讶的合不拢嘴,他发现这些油灯忽上忽下布置的极为合理,竟然将灯光几无死角的洒满了整个密室。
就在他对着油灯发呆的时候,只听一阵哗哗的锁链声从角落里突兀的响起,在这空旷的惊的他往后一跳,“是谁,是谁在那?”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咳咳……咳咳……你都在老夫身前站了半天了,你这汉人小娃娃就不能回头看看嘛?”
“妈呀,鬼呀!”关山月玩命的往前跑去,直到跑到了密室的正中间这才胆战心惊的把头回了过来,“你……你……是人……还是鬼?”
一个蓬头乌面瘦的皮包骨头的老者端着铁链,缓缓的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走到光亮处便止步不前,“哈哈,哈哈!咳咳……咳咳……瞧你那大气不敢喘的熊样,亏我宰赛万历四十七年七月还率万人奔赴铁岭援明,看来你跟当年铁岭之战中的那个开门引的敌大明参将丁碧一样,也是怂包一个,你们汉人啊,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早知如此老夫当年就不应该援明,也不至于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一年之久。”
关山月虽然对明朝的历史有所了解,但也仅限于特别重大的事件,他还没熟悉到对每一场明末战争都烂熟于心。虽然他不了解铁岭之战,不过对于“宰赛”这个名字他倒是巴林部的色特尔也和扎鲁特部的内齐提起过。这二人提起内喀尔喀五部之一的翁吉剌特部首领“宰赛”的名字都是一脸的惋惜,直说要是有他这条好汉在翁吉剌特部决计不会被后金和林丹汗吞并。
虽然内喀尔喀诸部三番五次的派出使者,言明要从后金手里赎买宰赛,但努尔哈赤岂会放过手中的这张要挟内喀尔喀五部的王牌,都被他给打发了回去。
皇太极继承汗位登基的时候,翁吉剌特部已经名存实亡,他便把宰赛这个没有多少利用价值的烫手山芋抛给了莽古尔泰。一是怕放归宰赛他重新召集旧部,对已经并入后金的翁吉剌特部蒙古人是一个不稳定因素。二是想祸水东引,把内喀尔喀部的复仇之火全都烧到莽古尔泰的身上。三是要是丢失了宰赛,他好借机发难扳倒莽古尔泰,剪除他手中的兵权。
莽古尔泰虽然没有看出皇太极一石三鸟的把戏,但他知道这决计不是什么好事。谁能想到这贝勒府之中还有一座地牢,本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索性他便把宰赛关到了地牢之中,隔三差五的让亲信去送饭倒也没饿死人。如此过了半年,见并没有人来劫,那些亲兵们便胆子大了起来,索性连门锁也不锁了,这才被关山月歪打正着的发现了这所地牢。
关山月一脸谨慎的往前走了几步,见那老者的面相果然是典型的蒙古人,虽然心中信了大半,依旧是一脸疑惑的问道:“这位老爷子,你真是翁吉剌特部的首领宰赛?”
那老者冷哼一声,“我宰赛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骗你一个小娃娃家的有什么好处。”
关山月又往前走了几步,他这才看清老者的双手双脚被四条手臂粗细的铁链子绑缚着,虽然心中没有全信但他的语气顿时恭敬了起来,试探的问道:“宰赛首领与我大明有恩,这位老爷子您别看我年轻可我特别敬重英雄好汉,您要真是宰赛首领我今天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把您救出去。不过不是我不信任您,这要是被发现肯定是掉头的买卖,您能跟我跟我说一下扎鲁特部满珠习礼台吉的儿子色布腾今年多大了吗?”他故意把色布腾的哥哥说成他的父亲,要诈一诈这老者。
那老者用手聊了聊额头脏兮兮油腻腻的头发,眼神中满是鄙视,用手指着关山月说道:“你这娃娃年纪不大,倒好生的鬼头。虽然你对我内喀尔喀部极为熟悉,但你也甭给老夫下绊子,满珠习礼根本就不是扎鲁特部的台吉,而是巴林部的台吉,色布腾也不是满珠习礼的儿子,而是他的哥哥。色布腾是巴林部首领色特尔也的儿子才对,他出生的时候老夫还曾亲自前去道贺过,我算算,色布腾这小伙子今年应该十八岁才对,不对,还差三天。小娃娃,不知老夫说的对不对啊?”
关山月见着老者一一绕开他设置的雷区,竟然连色布腾那天出生的都知道,这老者定时翁吉剌特部的首领宰赛无疑。他心中再无顾忌,放心的大步上前,一脸崇敬的冲着宰赛拱手抱拳,“老人家让您受苦了,后生苏……关山月来迟了,我这就救您老人家出去。”说着说着这货竟然泪如雨下哭了起来,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宰赛的旧部呢。
宰赛一听关山月要救他,自然是大喜过望,可看泣不成声的关山月他也是一头雾水,“这位小娃娃,咱们以前认识吗?”
关山月四下找东西要撬开铁索镣铐,泪眼婆娑的哽咽着答道:“老爷子,此事说来话长,一句两句而已说不清楚,还是出去再说的好,要是被莽古尔泰发现就不好了。总之,咱们俩是一家人。您先忍耐一会,我去去就来,这里空无一物后生我得去找块细铁丝来。”
不一会关山月也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细铁丝,怀里鼓鼓囊囊的抱着一堆东西,端着一根新蜡烛折身返了回来。他上初中的时候,学校里流行过一阵开锁,没想到这技术现在用上了。他借着烛光对着那笨重的铁锁一阵捅鼓,只听咔嚓一声,一阵闷涩的声音响起,宰赛左手上那锁了将近一年的铁索没了支撑,哗啦一下便盘落在了地上。
关山月依法炮制,他发现这锁可比他上学时候的锁好开多了,不一会便把所有的锁都打了开来。
他一脸谄媚的看着宰赛,举着手中的小铁丝自吹自擂道:“怎么样,老爷子咱这手艺还成吧?”
宰赛重获自由心中自然是高兴万分,活动了一下手脚,在屋里一瘸一拐的走动了几步这才算是适应了没有铁链束缚的感觉,扯了扯自己身上血迹斑斑残破不堪的囚服,“你这小娃娃,要是生的贼眉鼠眼,肯定就是那种溜门撬锁的下三滥货色。不过看你今日之举,不能说你是个坏人。只是,咱们怎么才能逃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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